非常档案
潘杰客简介
工程学学士(中国重庆),管理学硕士(美国哈佛),管理学博士(德国莱比锡)。企业家、学者、政府官员、工程技术人员、社会活动家、文化人。在美国工作十年,中国七年,德国三年。
潘杰客风云年表
――:风雨如晦
因父亲是美国归来的物理学家,“文化大革命”中,潘杰客成为受尽侮辱的“狗崽子”。因长相不够工农兵形象,即使考试成绩优秀,也不能成为电影学院的学员;
――:风云人物
就读于重庆大学(原重庆建筑工程学院):优秀学生干部、重庆人民广播电台话剧团演员、学校广播站创始人;
――:狂风何所惧,我亦上青云
大学毕业后被分配至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下属的一个基层施工队做施工员;不出几年,成为助理工程师、工程师、高级工程师,而后成为国家建设部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国务院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之一,时年27岁;
――:逆风西行
放弃国家建设部党委宣传部副部长之职,在美国纽约唐人街中餐馆送外买、在珠宝公司做推销员。三年后,成为中美文化交流基金会主任、策划了1994年那场轰动全美的中国民族艺术家首次在卡耐基音乐厅的演出。后任美国中文电视台新闻主播。在美国工作八年之后,被哈佛、耶鲁、牛津三所世界名校的管理学院同时录取;从哈佛毕业后击败数千对手进入德国奥迪汽车集团公司巴伐利亚总部任高级经理,同时在德国莱比锡兼职攻读管理学博士学位;
――:风回东方来
先任奥迪集团中国大区首席顾问;后为清华大学技术创新与管理战略研究中心教授;北京哈佛校友会副秘书长,首都企业家俱乐部副主任(成员有联想、四通、中国石化、首钢、中信等),大连国际车城名誉会长,世界华裔华人联谊会执行委员;山东省东营市市长助理等。
――:凤之初起,御风扶摇
辞去奥迪终身职务,加盟凤凰卫视资讯台,成为首席财经评论员兼主持人。半年间采访了数十位世界著名企业家和国际政界领袖,主持了数十场国际论坛,被称为“中国首位专业化国际论坛主持人”;更因其独到深度的风格,被誉为中国的拉瑞金。
非常印象
潘杰客是位不折不扣的非常人物。
这位目前炙手可热的媒体人轻巧地驾驶着漂亮的红色奥迪,在长安街的滚滚车流中矫健地穿梭。上一秒,党政官员出身,又做过奥迪集团中国大区首席顾问的他正就政府运作内幕和企业战略规划娓娓道来;下一秒,身为凤凰卫视著名主持人、资讯台首席财经评论员的他又会以绝对内行的眼光来谈论脱口秀、媒体和新锐的行业理念。
如果你想恭维他是哈佛大学管理学院的高材生,他会挑挑眉毛:“哈佛是一所优秀的大学,但也仅此而已。我最骄傲的是在唐人街送外卖的经历。”
如果你想和他争辩,他会咄咄逼人:“你有足够事实或数据来证明你的论点吗?况且为什么非A即B,我们为什么不能有C、D、E和其它也许更好的答案呢?”
如果你既不想恭维也不想争辩,只是如实表达敬佩之情,他会严肃地告诉你:“这是我人生的谷底,我要做的远比现在更多。”
直到你终于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时,他才会朗朗一笑,优雅地描述起纽约的张狂、伦敦的阴郁和维也纳的甜美,然后悄悄地告诉你,他跳得最好的是华尔兹。
如果你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潘杰客的话,那就是……无法形容。
非常访谈录
一.中国的拉瑞-金
记:潘先生,您从奥迪转入凤凰不到一年,媒体对您的报道已经长篇累牍,但都在 说您过去的事情。您可以告诉我,您现在在做些什么?或者,这是个“秘密”?
潘:是的,不过我很高兴这个秘密可以马上曝光(笑)。我目前在凤凰卫视资讯台《财经在线》节目的主持人和首席评论员。从今年4月开始,我还“半路出家”兼任记者,主要为凤凰采访世界百强企业的领导人和国际政界领袖等。
记:你第一次采访的对象是谁?
潘:克林顿总统的首席国家经济顾问泰森博士。其实我从没做过记者,根本不知道什么规范模式;但她谈得很多,很激动,因为没有一个采访者以我的方式进入她的心灵和情感深处。尽管我是一个财经节目的记者,但我的问题牵涉到她的灵魂:她和丈夫的冲突;工作与家庭的矛盾;作为一个母亲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把他们扔到一边,去考虑一个国家的事情,内心是否后悔;如果生命再来一次,她会如何选择等等。采访结束后,泰森博士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我的采访是她生平所接受最好的采访之一。
记:看来事情要一发而不可收拾了。从4月份到现在有7个月了,你都采访了哪些人。
潘:联合国大会执行主席、德国总理、芬兰总理、马尔他总统以及数十位世界百强企业的董事长及总裁等。
记:你最近好像在全力推出一个新概念叫“中国首位专业化国际论坛主持人”,你能解释一下么?
潘:首先,中国一直没有论坛主持人这个概念。大多数论坛主持都是从电视节目中拉出来客串的,于是我第一次在中国推出论坛主持这个概念。其次我把目前客串主持的人分成三类。一是念稿类,属于不脱稿司仪类。二是脱稿加临场发挥,这是比较智慧的论坛主持人,依靠自己积累起来的知识与经验现场自如发挥,穿针引线。第二类已不是简单的司仪了。但是在我看来,这类主持还是不够专业化。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万能全懂的。一旦遇到他们不熟悉的领域,他们便难以应对自如了。于是我创造出了第三类论坛主持人的设想。也就是专业型的论坛主持。在每次论坛主持前,这类主持人必须要与所要谈论的那个领域的专家们进行深入的探讨与研究,于是在论坛上,主持人才有可能与论坛的嘉宾进行深入的,有针对性的交锋。而论坛前的“小论坛”完全是商业运作的。于是大家现在称我为:“中国首位专业化国际论坛主持人。”
记:我注意到,不管是做电视主持还是论坛主持,你都在强调思想性,人生性,专业性和国际性。这是不是你的理念?”
潘:是的,这也是我当初选择凤凰的原因。国内很多大的电视媒体长期以来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哪怕是现在一些很受欢迎的谈话类节目,坦率说,也是偏重于简单的歌颂,而这恰恰是我接受起来比较困难的。比如说,谈论一个企业家,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塑造成一个十全的领导者,十全的丈夫和父亲?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谈他卑微狼狈的起点,谈他企业的缺陷,谈他生活的失败?英雄人物不怕提当年的惨败;在最失意时他们精神深处的东西才是人性的精髓,这正是我所追求的深度,它建立在真实之上。这样的东西才是高质量的,才能够达到国际化的水准。
记:有人说,你的风格和理念在某种程度上和美国脱口秀之王拉瑞-金近似。你如何评价这种类比?
潘:这种类比会使我感觉有受宠若惊之感,其实,世界各国的名流,明星,总统或企业家都争先恐后的希望能上拉瑞金的谈话节目,我还远远没有他那么大的影响力 。不过我的欧美同行都积极地鼓励我向拉瑞金的方向发展。我想拉瑞金是我的榜样之一吧,我会努力工作以不负大家的期望。
二.我的一生都是弯路
记:我觉得你挺幸运的,官员、企业家、教授、媒体人,什么都做过;中国、美国、欧洲哪儿都去过;财富地位声望,想要的东西都有了;半辈子把别人几辈子都活完了——你自己觉得呢?
潘:不,事实恰好相反,其实我这一生都是弯路。高中毕业时,我考了电影学院,却因为不是工农兵长相没能录取;大学毕业后,别人都去了国家机关,我被分到工地上做施工员;出国后我又在唐人街送外卖,一切从零开始。尽管不少人给过我物质上、精神上和情感上的支持,但总的来说,我是一个非常缺乏机遇的人,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和不懈的努力走到现在。
记:在你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历程中,有没有特别辛酸,让你一回想起来就难以忘怀的往事?
潘:有,就是1994年1月28日在纽约卡耐基音乐厅举办的那场中国国宝级艺术家春节晚会。在那个年代,所谓中国艺术家的访美演出,其实多数都是在唐人街的华人餐馆。要想在世界艺术的最高殿堂——卡耐基音乐厅演出,简直比登天还难。做之前我就知道这事儿不容易。消息放出去之后,谁都说不行,所有人都在嘲笑我。那么多有实力的人,一个行业,一个部门,一个国家几十年都没有做成的事,你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机构(中美文化交流基金会,潘杰客任主任),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钱、默默无闻的年轻人还想做什么?但我有梦想,有愿望,然后靠我的意志力,我就不信我做不成!然而问题太多了――中国和美国文化管理部门的批准,卡耐基音乐厅的艺术鉴定,美国在华领事馆的签证,艺术家之间的矛盾、协调、日程……七八个月,最重要的是资金不到位。我就这样在中美之间疲于奔命,不得片刻休息。当眼看就要到头的时候,一切都在慢慢倒塌,大厦就在倾颓――所有的人全部走掉了,资金也撤了,就剩我一个人。本来是无中生有,因为一个梦想、一个愿望硬生生攒起来的事,转眼又要化为乌有,这种心灵的痛苦,是言语不能描述的。在最艰难的时候,我失眠了一两个晚上,心堵得慌,就是真的不行了,人要死掉了。因为我投入得太多:投入了很多资金,很多人情,很多关系,做了多少承诺:美国的,中国的,个人的,组织的,报纸上的。人家都在等着看你死去,你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收你的尸,却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在那个时刻,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一片空白,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如果你认为自己还值得活下去的话,就坚持下去!就是这意志的力量。当然,我没有放弃;于是一切峰回路转,重见生天。在卡耐基之后,我住了两个星期的医院――彻底倒了,人完完全全崩溃了――但事情做成了。我从此明白:人是凭着智慧和意志力活着的。
记:在那种九死一生的关头,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你挺过来的呢?
潘:是一种心灵的骄傲。在那种核心的时候,我从来不想成功之后的鲜花与欢呼,我所想的是:我这个人,值不值得再为自己做下去?我问自己:你能否超越自己?超越了就是成功――不是事情上的成功,而是心理上的成功。人在那种时刻,暴露出来的都是人性的弱点;我就是要战胜这种弱点。因为我追求的是心灵的纯粹和强大,一种心灵上的超我和superpower。
记:我觉得从外表到内心,你都是一个过于追求完美的人,甚至有些“偏执”,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潘:小时候正是文化大革命,因为父亲是留美归国的物理学家,我们全家于是成了被批斗的对象。我们四个孩子在学校里和社会上被人打骂,受人唾弃,简直猪狗不如。我在屈辱中成长起来,一方面内心是不安全的,非常自卑,总觉得自己是被社会淘汰的;但同时又愈发倔强和骄傲,总希望自己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得到别人认可,就这样慢慢养成了追求完美的习惯。
记:追求完美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种生活很累的。我看你电话每半分钟响一次。你累吗?
潘:累。因为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切入一个行业的核心,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较高的层次,这要求时间上和精力上的100%的投入和专注。这无可避免地剥夺了我其它的各种可能性,包括娱乐和陪伴我的家庭。并且,比起体力和精神上的付出,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付出。这个付出不是具体做多少事情,而是勇于承担风险——你可能要失败,要身败名裂,要一无所有。但即使这样,我仍然觉得很快乐,因为我正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正在按照自己的愿望去努力。
记:你的愿望是什么?我会听到一个伟大的宣言吗?
潘:也许(笑)。我要在最广泛的范围内去影响他人,把社会朝更合理的方向推进,这种合理应该为大多数的人带来福利。我内心有一种渴求――你自己可以改变自己,但这还不够,你还可以通过自己来改变别人。如果每个人都跟你改变,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就在改变。我有这个良好的愿望,也希望自己有这个能力通过这种方式去改变。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还会去做许多其它的事情。
三.原来如此
记:你知道吗,圈里人对你的评价是“绅士风度”、“少见的优雅”;我不是奉承你,但你看起来确让人联想到名酒、高尔夫还有室内四重奏什么的。你能告诉我,你工作外的时间都在做什么吗?
潘:睡觉。
记:……
潘:我老是给别人错觉,但的确我没有娱乐活动,烟、酒、茶通通不沾。按理说从欧洲回来应该懂酒啊、高尔夫什么的,但我至今连球杆都没碰过,因为我没有时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睡觉,我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倒头就睡,睡得一塌糊涂。
记:你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潘:我是高级工程师,但却对有关线路和零件的问题一窍不通。电视机和自行车坏了,别人几分钟就能修好,我却永远弄不明白。这方面,我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记:你真是出人意料。不过我下面的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出你意料——你对爱情怎么看?
潘:爱情就是爱情本身。
记:……真狡猾,那么婚姻呢?
潘:婚姻是一种责任,你要承诺足够的时间、精力和注意力。
记:如何维护一段婚姻?
潘:人心非白玉,要勇于坦承自己的弱点并学会宽恕他人。不光是婚姻,友情、爱情、亲情——任何关系都是如此。
非常语录:
1.“I’m nothing 。I’m nobody。I’m going no where ”(我什么也不是)。
——这是在成功举办中国艺术家卡耐基音乐会后潘杰客说的话,他决定寻找新的起点。之后,他同时考上哈佛、耶鲁和牛津。
2.“我是一个精神性的人,一个惟意志论者。”
——这是潘杰客的自我定性,听起来象是尼采的信徒。他坚持认为只要用智慧定下目标,用意志贯彻实施,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
3.“成功既不能从结果看,也不能从过程看,而是从心理角度考虑。成功就是要克服人性固有的恐惧、惯性、弱点和局限;超越经验、超越模式、超越思维、超越自我,甚至成功本身。”
——潘杰客在接受《成功》杂志访谈时对成功下的定义。
4.“我觉得世界如此之大,人是这么不同,生活完全可以是另外一个样。我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界定在某个地方?我真正体会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思维之外还有思维,而且这个思维是广漠无垠,无边无界的。我至少应该抱着科学的态度,应该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潘杰客辞去国家建设部党委宣传部副部长毅然留学美国的理由。
5.“仅仅向比你强的人表示尊重是一种伪善。你尊重人,绝不意味着只向社会地位高的,经济实力雄厚的,或是智慧超强的人表示敬重,而是尊重所有的人。”
——潘杰客关于尊重的解释。他不时会绕道去和经常光顾的加油站里的小伙子打打招呼;也记得楼下那家牛肉面馆服务生的名字。
6.“我热爱我的民族,但是我不会仅仅因为我是中国人感到骄傲。”
——1998年 5 月,在哈佛大学举行的研讨会上,美国前总统布什问潘杰客:“你如何看待中国的民族主义情结?"潘杰客回答说:"民族主义情结不仅在中国存在,美国、英国、法国、德国也都存在。不仅是在发展中国家容易培养民族情怀,发达国家也照样渲染民族精神。一个民族的落后与先进与一个民族的自我欣赏、自我陶醉、或是自以为是的程度没有必然联系。因为几乎全世界任何一个民族都是自以为了不起的。一个民族好比一个人,如果人与人之间比强弱就会发生冲突,民族之间比优劣就会产生危机。所以人与人之间要互相沟通,民族之间要互相理解。这就是世界经济一体化、一个国家走入国际化的文化基础。很多人都说,国际化就意味着竞争,竞争就意味着互相比着来,而一比就产生矛盾,这好像是个悖论。我认为恰好不是。任何一个民族把自己与另外一个民族去比较,其结果不是妄自菲薄,就是妄自尊大。比是对的,但是要看怎么比和跟谁比。我的看法是每个民族应该去与自己做比较。就像每个人一样,努力去战胜自己,超越自己。一个民族只有不断地用今天超越昨天,用未来胜于现在的精神去努力,才是一个不断前行进步的民族,这样一个民族才是值得尊重的民族。”